[all叶][现代异能]第七幕(2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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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: [喻叶]少年达佛尼斯的邂逅



27.

  

车里安静了一瞬,仿佛空气都跟着停顿了一下,方锐没有提出反驳,江波涛知道自己说对了。

 

“所以……很可能,这个村的人都已经死了?”江波涛不可置信道。虽说这是他自己讲出来的结论,可要真的继续推导下去,哪怕是他也觉得毛骨悚然。

 

好在方锐摇了摇头。

 

“这可不一定。”方锐认真道,“人体固然是一种通常的灵力来源,对你们队来讲,尸体导致灵力污染应该也是很常见的事,但你说的这个情况只是一种可能性,如果存在别的能够产生大量灵力的源头呢?现阶段我们对这种生物的研究也不够全面,甚至还有可能,虫群的聚集与灵力无关,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?前提不一样,那就又是另一种情况了。”

 

“所以说,也可能是出现了某种特殊条件,导致这些虫因此聚集了过来,越积越多?”江波涛问。这个猜测听起来比刚才要平和多了。

 

然而这个时候,周泽楷却出声道:“不可能。”

 

江波涛心里一紧:“怎么说?”

 

“如果村里的人都已经死了,那么村庄就不可能再运作,这件事哪怕与异能无关,也不会真的做到毫无动静。但如果一切都照常运行,地方上的异能部门就不会没有察觉,放任污染到这个规模。”周泽楷静静地说。

 

方锐都听呆了:“所以……你是指他们人是死了,却同时还在照常生活,维持着整个村子的运转?”

 

这也太离谱了。江波涛忍不住瞪大眼睛,“我倒是觉得……村里的人都活着,但是污染的存在,其本身就是日常的一部分,这个可能性或许要高一些?”

 

周泽楷没有插话,只像是沉思了一会,道:“联络总部。”

 

“明白。”江波涛说,“汇报情况,然后根据指示要求进一步情报和相应许可,可以吗?”

 

这是最保险的处理方法,并不是他们无法应付现在的局面,只要周泽楷在,几乎很难想象出一种情形能够简单地威胁到他们。只是事件的规模显然已经超出预期太多,绝非一个普通任务的级别,至少,他们需要得到更多权限以备万一。

 

通讯器的指示灯闪烁了两下,这个外观上古早的设备实际上并没有它看起来那样缺乏技术含量,介由灵力传播的信号不在任何电子设备所能探知的波长范围内,只能通过灵力储藏的方式保存。

 

机器里传出一阵掺杂着细碎雪花音的声响,江波涛的回报精简而不失细节,但对话比想象中结束得更早。

 

很快通讯器的绿灯便黯了下来,那些雪花似的杂音突兀地掐断在空白之中。

 

“……什么?”方锐蒙了,“我刚是不是聋了,谁来复述一遍?”

 

谁也没有说话。车内一片压抑的死寂,原先正头头是道的江波涛,在这一刻也选择了沉默。方锐往驾驶座转过头去,发现其实他压根看不清江波涛的面孔,只能瞧见被前大灯照得发白的半个侧脸,和一条紧抿的唇线。

 

“销档处理。”

 

突然,有个声音说道。

 

方锐被震得一惊,猛地往后座看去。他像是再一次地遗忘了周泽楷的存在,此刻眼里满是难以置信。

 

他同样也不能看清对方的表情,此刻反倒有些万幸了,因为事实上,周泽楷神色如常。

 

他并非没有感受到方锐的视线,却仿佛不为所动一般,在对方的注视下,淡然地拨开了大腿外侧的枪套。

 

黑暗中传来咔嗒一声,和周泽楷方才的那句话一样,在寂静中只显出一种异常的突兀。

 

是枪上了膛。

 

 

 

 

这是件不同寻常的事——这里一贯是安宁而寂静的,但是现在,有一个声音在正这片漆黑中回荡,波浪似的由远及近,又缓缓地回荡出去,如同在水面折射的光线,一部分下沉,一部分反弹,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,这是一串陌生的脚步声。

 

脚步声紧随他而来,与他越来越近,而他漂浮在黑暗之中,好像一只固定住了的氢气球,一抹悬挂着的幽灵。那声音过于嘹亮了,钟摆似的回环在他的身周。

 

他感到不安。

 

远远的,似乎有什么在闪烁,从晦暗到鲜明,分明前一刻还令人怀疑着它的存在,下一秒,那光亮却突兀地跳动起来,像是一颗急速下坠的星星,带着空气剧烈摩擦的花火。

 

氧气消耗得很快,他觉得呼吸困难了起来。黑暗被撕扯开,就像银色小刀割开了天鹅绒的幕布,已结痂的深色伤口里渗出了新鲜血液,夜晚安稳的洋面被闪电劈开一道雪白的浪花。

 

那道光飞速地向他袭来,拖着很长的慧尾,过于明亮,也过于锋利了。虽然还足够遥远,可那里头裹挟着的敌意是那样令人畏惧,他忍不住颤抖起来,曾经夜色是他安宁的温床,然而此刻黑夜深处的躁动却也同样令他害怕。

 

他担心被人瞧见,但很快这份担忧又被别的更大的忧虑覆盖了。烈风刮了过来,热浪隔着空气推搡着他,身边传来水汽蒸腾的滋滋声,他开始想到死亡。那道光芒的气势仿佛就要烧尽一切,将他彻底地吞没其中,暴露无遗,燃烧殆尽。

 

这不是一颗坠落的星星。他终于猛地意识到。

 

那是一枚沉入水中的太阳。

 

乔一帆惊醒了过来,分明在梦里他并未有多惊慌,醒来后才发现自己满头是汗,拼命喘气。

“怎么了?”黑暗里有人轻声问道。

 

这声音非常陌生,乔一帆紧绷的神经被狠狠一拨,险些叫出声来,只觉得心脏莫名一沉,大脑空白了好久才意识到,是王杰希。

 

乔一帆立刻又觉得有些紧张起来。

 

他在家里有自己的房间,从懂事起便与父母分房睡开,其实不大习惯卧室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。更不要说,他与好友的这位邻居先生并不熟悉,昨晚的事件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,哪怕高英杰对这人显然表现出了相当的信任,他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拘束感。

 

“抱、抱歉……我吵醒你了吗?”乔一帆尴尬地说。

 

“没有。”王杰希否认,“我醒的比较早,上班作息习惯了。”

 

乔一帆暗自松了口气。

 

“怎么了吗?”过了会儿,王杰希问道。

 

房内是清晨之前特有的那种朦朦胧胧的暗色,王杰希的声音平稳而冷静,传达出一种奇妙的安抚意味。乔一帆模糊地意识到,这可能是这个人身上所特有的气质,似乎不论在何种状况下,王杰希总能够显得足够自然,就是这点给予了他身边的人坚持下去的信心。

 

这么想来,在他们认识非常短暂的时间里,王杰希所表现出的镇静,每次都给了他不小的鼓舞,乔一帆觉得很感激。

 

“……不知道英杰怎么样了。”过了一会儿,乔一帆轻轻地说道。

 

“他房间和我们差了三号,就在走廊另一边,和他父母住在一起,不会有事的。”王杰希说,“昨天累了,再睡一会儿吧,待会儿天再亮些,就可以去找他了。你们都做得很好了,不用太担心。”

 

“恩。”乔一帆应道。

 

他其实知道,高英杰虽然遇到什么事,总要习惯性地向他人询问,可那并不是因为他软弱或是爱依赖他人,而不过是因为少年内心柔软,总更愿意照顾他人的感受。他并没有旁人眼中那么优柔寡断,对于这一点,与他关系要好的乔一帆是最清楚的。

 

如果要说他还能担忧什么,或许只能希望高英杰在父母面前不要太过勉强……吧。乔一帆想着,却在内心摇了摇头。

 

……不是这样的。

 

他只是……犹豫着是否要道出内心真正的想法。诚然他对好友的关切并非虚假,可是现在,这却不是最为占据他脑海的事情。

 

从睡梦中惊醒的脱出感只维持了一小会儿,不过些许功夫,方才的那个梦境中的一切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。那些声响、画面、触感……这一切都太真实了,以至于到现在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份不寻常的热度,正灼烧着他的指尖。

 

是因为近距离经历的那几次爆炸吗?乔一帆不大确定地想着。那确实是类似的滚烫。

 

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沉重覆盖上他的身体,缓慢地渗透进皮肤,浸满肌肉与骨骼,如同一层回潮的海水,带着粘稠的冰冷与咸涩,乔一帆几乎快要被其中的不安所吞没。

 

“我……是高一的时候,下半学期中间,才转学到了现在的学校。”乔一帆说,声音里有一丝本人也没有注意到的慌乱。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及这件事情,只是此刻,他觉得自己需要说些什么,而内容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。

 

王杰希淡淡地应了一声。

 

像是收到了些许鼓舞,乔一帆继续说道:“那时候我非常不适应新环境……不管是学习,还是饮食,甚至是睡眠,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,做什么都觉得很不踏实,又连着生了几场病,整个人都不对劲。”

 

……对了。他想起来了。这不安并不是那么陌生的,就在他才来到这座城市的那段时间里,与之相似的恐慌与浮躁,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他胸中徘徊不去……当时的感觉,和现在简直一模一样。

 

“那时候……英杰一直帮助着我。”乔一帆说,他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。但其实不止是声音,紧绷的神经使得他就连身体也微微地颤抖起来,但是乔一帆自己并没有察觉。

 

“……小乔?”王杰希等了一会,或许是没有了下文,他温和地问道,“怎么了?”

 

他口吻中的担忧其实恰到好处,停在一个没有催促、又不失关切的程度,乔一帆心里明白,但却忍不住畏惧起来,分明已经从梦里清醒了过来,他不能理解自己究竟在害怕些什么。

 

有那么一刻,某个在梦中出现过的概念裹着一阵肃杀的气息蹿过了他的脑海,一道披了薄纱的巨大阴影在他心上一闪而过,像是在强烈光照之下,猛禽展开翅膀、飞掠而去的影子。

 

是鹫吧?他模模糊糊地想着,那其实是他很不愿意思考的事情。不论是光亮还是影子,那上面都萦绕着浓烈的、晦涩又阴冷的气息。

 

……死亡的气息。

 

“我不知道。”乔一帆说。这句话究竟是在回复王杰希,还是在回答他自己,这个问题他并不很想搞清楚。

 

“你还好么?”视野一角,他看见王杰希从隔壁床上坐了起来,可是就连那样的动静都莫名其妙地,让他兀自一惊。

 

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乔一帆闭上了眼,摇了摇头,好像除了这句话以外,他再没有别的回答了。

 

 

tbc。。

本来有千言万语想说,出了个门崴了个脚,现在只有一句:MD好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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