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录：完结、 连载

简介：山鲁佐德正说到最精彩的地方，外头雄鸡叫了起来，天开始亮了，她便立刻停住，不再往下讲。

*叶受only，短打段子合集

*OOC，OOC和OOC

1.

我上次见到叶秋，他已有三天没有合眼。我对这人的老毛病早就习以为常，但一开始确实没料到会至此地步，便和平时一样，按约定在下午两点来到他的小会客室。

那里没有人，我司空见惯，自己给自己倒了茶，很不当一回事，但这一回当他从内室出来，我还是被吓了一跳。叶秋的气色极不健康，他从前便显白，然而不是现在这样，仿佛面颊两侧浮上一层白霜，若我在医院附近碰上他，会担心他患上肺痨。

“怎么了？”我忍不住出声询问，可又不敢太大声，好似害怕他因承受不住音量而立刻倒地。叶秋看了我一眼，说，没事，便扶着墙壁，坐到我对面，他惯常的那个座位。

“真没事？”我不相信道，语气说是怀疑，显然已经在反驳，甚至很有冲动张口大骂他毫无自我管理意识的作息表，但瞧着他这幅憔悴的模样，又很难真说出口，最后只好责怪几句，没好气地问，“把我叫来，又是有什么事？”

“是小说的事。”叶秋回答我。

我就知道。我心说。虽没开口，不过恐怕已经率先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。茶桌对面的男人眨了眨眼，不知是早有预料还是别有打算，他冲我挑起半边眉毛。

我在叶秋这神情下吃过不少亏，这次无意纠缠，想着决不能踏入他的步调之中，于是搬出往常那些道理，道，“还是这些话，叶老师。我们不是觉得那些故事不好，但您再快笔，也该讲个适量，要是一年365天，每日都出版新作，读者很快就要厌倦，出版社也不好办，我们是不愿看到这点才……”

我顿了顿，没把话说满。叶秋脸上看不出他是赞成还是否认，这让我不大心安，平时是不会这样的，但配上他现在这张惨白面孔，我就没来由地瞻前顾后起来。最后还是口一软，改成规劝，说，“况且，老师，您的身体也吃不消呀。不如就放回长假，悠哉哉地写点随笔。您积在我这儿的文本，已经足够明年，后年，大后年，都能出版正式的新作，又何必这样着急，累坏自己？”

叶秋看着我，似乎在考量我的说辞，这让我松一口气，先前类似的劝说也不是没有，但或许这一回，问题确实已到了连叶秋自己也不得不重视起来的地步，如果真是这样，就算有些对不住老师，我也要感谢他这次经历。这话我未敢在人前提过，但每次见到奋笔疾书到精疲力竭才不得不休息的叶秋，我总感到一阵恐惧，仿佛此人的塑造与构成，尽是某种蕴含极高能量的活泼物质，只要有空气，水，单一氧分子，只要活着，便无往不在剧烈燃烧之中。他所消耗的光与热，他的才思，他的文笔，无一不在榨取灵魂，消磨躯体。

不论哪一个先消耗殆尽，我相信那都不是任何人愿意看到的光景，要说区别，可能是出版社与读者两种都怕，而我比起叶秋在物理上油尽灯枯，宁可他江郎才尽，也算是当了他十来年劳心编辑积攒出来的些许情谊。

叶秋实则只沉默了一会，但我感觉已相当久，他喝了口茶，不是我准备的，是他自己从书房里带出来的那一杯，然后开口。

“那要不要先看个梗概？”

这话让我失望，因为叶秋的回答，与此前数十次他的回复几乎别无二致。我原以为他有所反省，但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错觉。他不过是由于睡眠不足，反应慢了几拍。我的心沉了下来。

“不看。”我冷酷地说道，刻意表现得十分果断。其实若说我全然不好奇，那是假的，且是大谎话。我对叶秋笔下的世界极感兴趣，在成为他的编辑前，老早就成了他的铁粉，之所以甩下如此不留情面的答复，完全是因为从前无数次的经验，我知道，如果我当真去了解他所谓的梗概，一定会被其深深吸引，最后想方设法令那个故事在纸张与铅字上实现。

“那我就随便讲讲——”

无视我的反馈，叶秋擅自起了头，我重重叹息一声，站起身来，给他杯子里添进热水，以掩饰自己逐渐高涨起来的情绪。叶秋口述的故事版本通常并不长，更多只有片段一二与简要脉络，讲完他最想谈的部分，便随随便便草草收场，于是经常性地与他最后实际写成的作品呈现出大不相同的姿态，但这不妨碍我成为他看似不情不愿的忠实听众。当然，虽说他极可能早就看透这拙劣的演技。

“请稍等，”我道，“在开始之前，我得尽个编辑的义务。”

这话出口，叶秋面上已显露满意之色，他晓得这就代表我彻底放弃了挣扎。

“我们将故事记录于纸上，是因但凡尽述出口的情节，必将于某个时空中某种形式，在自己身上重演——你是充分了解这一点后，仍自愿成为讲述者的吗？”

我是，叶秋说。

“好的。”我点了点头，“我判断你已知悉行为的后果。现在，你可以开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