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周叶]求剑(一发完结)

食用前请注意:

*周叶only,一发完结

*古代架空,私设如山

*OOC,OOC和OOC

 

 

[周叶]求剑

 

 

1.

这路边的老头子向他推销这柄废铁,这位不知名的剑客把它接过来,横起竖来地看了三圈,嚯了一声,把这玩意儿又给扔了回去。

这倒并非是他有眼无珠,确实是因为这破烂实在称不上是一把剑。

且不说这木柄老旧磨损,表面宛如一块陈年案板,就连剑身也是崎岖不平,锈迹斑斑近乎看不清底下剑刃的颜色,堪比山脚村里打铁的老李家后院那堆从歪马蹄子上拔下的破铜烂铁,说这东西是剑简直是在侮辱剑这个字眼。

然而且不管贩剑之人是何许人也,这鬼老头子的确是挺沉得住气,见状也只耸耸肩作罢,我自不动如山,看来他就算是个行江湖骗术的,也必然是行家里手,早把往来行人、周围看客的心理摸得一清二楚。

可不就立刻有人着道,上前小心翼翼地把这烂铁给拾了起来,在老头面前的破碗里摆了一锭银子不说,甚至还冲人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,才把那破烂揣好,往山上走去。

 

-6.

这就是这个故事的开端。

这位小剑客年方十五,初出茅庐,此番上山,不瞒您说,是为求一把绝世名剑。

 

2.

这座山名为灵岳,远而观之,拔地直起,劈地摩天,山势陡峻,山谷深邃,危危其巅,破雾穿云,山麓幽秀苍郁,山腰寡木厚雾、崎岖险奇,山巅云海飞雪、四季如冬。这天底下以灵为著的山不知有多少,此山当居其首,因而以“灵岳”称之。

这灵岳之巅更是非凡之地,有一高人隐居于此,取云海之微露,围冰释之极寒,取地底之岩髓,锻毕生之名剑,乃是当朝绝代的铸剑第一人,叶修。

从山脚到山巅共有三千石阶,登山之人只能全凭双腿步行,到了半山腰往后,更是越发陡险,这位剑客上山也是一路艰苦,可好不容易到了山顶,寻着了高人隐居之处,却是直接吃了一个闭门羹。

他说自己与庐主是相熟之人,可这看门的绕着他转了好几圈,怎么瞧都是面生得很,再叫他说说自己究竟是从哪儿来做什么的,也是支支吾吾,谈不上闪烁其词,却是一副难以言说的模样,乃至这冰天雪地里额头都沁出了汗珠,可言语间仍是让人理不清思路,真是叫人犯难。

 

-5.

此人就是当年轮回城的周泽楷,现在是大名鼎鼎、无人不知的人物,那时候还不过是个初出茅庐、籍籍无名的少年罢了。

他少年时候别的不提,就这沉默寡言的架势,和现在相比也不差毫分,究其缘由,也并非是他性情冷淡,倒真的是不善言辞。

那门童一通乱问,答不上来就拦着人不让进去,周泽楷又是心急、又是手足无措,就在这时,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,说道:“原来这位就是轮回说要来的剑士,失敬失敬。”

周泽楷抬头一看,只瞧见屋檐上垂下的白衣一阙,混在那些个挂雪冰凌中不甚明显,可这雪地里除却方才他与门童的问答声外,确实是再别无其他声响。周泽楷自幼在武学方面天赋过人,其中有一项便是听声辨位的绝学,以往决不会因为与人言语而对四周环境有所疏漏,这次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上去的,可见此人武艺之卓绝。

周泽楷走了几步往回望,才看见那是一位白衣青年,正翘着脚坐在萧墙头,一副悠悠然模样,见到周泽楷一副询问表情地向这边看来,于是往地上轻巧一跃。那玄青瓦片上还有一层松散积雪,在他动作之间却宛如凝冻住一般分毫不动,直到他落地时,脚下才扬起些许细碎雪沫。

那人挪了几步,像是站不直似的,又依靠上了那红漆的萧墙,那样子,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间都是十分十的懒散,可周泽楷却没漏看,青年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分明是轻浅至极,倒是让人想起那句“飞鸿踏雪泥”的诗来,若不是轻功登峰造极又怎能轻易做到。

周泽楷看在眼里,心里已经有了数,他向那人作了一揖,拜道:“轮回周泽楷,久闻叶先生远名。”

是了,此人便是那位天下第一的铸剑师,叶修。

叶修听他这么说,只随意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,周泽楷还在雪地里恭恭敬敬地站着,他却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个果子,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就开口了,并且开口就是直截了当地问道:“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修剑,不过你要这剑来做什么?真是去献宝用的?”

一城之密谋,哪儿能这么轻易就告诉外人,周泽楷这是点头也不是,摇头也不是,他又并非能言善辩之人,这下只能闷着声不说话——不过这也算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,可叶修却不知在想些什么,也与他一同陷入沉默,直到果子也吃干净了,才舔舔手指说:“懂了。”

这位叶先生的透彻通明是出了名的,没理由察觉不到其中的深意,可这回却久久沉默不语,周泽楷不免心中生出些许疑虑来,倒并非是针对叶修的品性,他久居轮回,也从前辈口中听闻过不少当年旧事,若非是一腔正气、深明大义,此人又如何会沦落到这般不得不隐居世外的境地?

他这边心思复杂曲折,叶修那儿却跟没发现似的,只看了他一眼,笑道:“我听说这事儿还是你主动请缨。你小小年纪,怎么想到要做这大事?”

他这样一说,周泽楷大约是有些明白了。叶修恐怕是早就料到了这剑的用途,只是见了自己,或是觉得难当大任,或是心怀可怜惋惜,总之,大概是不太情愿由他来行此事。

 

3.

“大事,也总要有人去做,我很合适。”周泽楷答道,顿了一会,又说,“所以,现在来见你了。”

这话听起来颇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,叶修却轻轻地点了点头。他看着周泽楷张了张嘴,似要回应些什么,可过了好半天,也只是抿着嘴嗯了一声,这声音也是低低的,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。

当年他们分别的时候,周泽楷还不过豆蔻年纪,轮廓里都尚透着几分稚嫩,身法却早已是历经洗练,用剑时候更是极致凌厉,乃至剑势之间俨然生出几分杀手阴气。然而现在站在他面前这人却全无此风,这些年他好似是把那些个凌厉气势都洗褪了一干二净,说是已臻化境,倒不如说是心态与先前大不相同。

叶修像是才反应过来了似的笑了笑,嘴角却忍不住地轻微颤抖。

“总之先在这儿住个几天呗。”他说,像是要竭力克制住什么一般又深深吸了一口气,才继续说道,“等把你那剑修好了,就按当初说的办吧。”

 

-4.

周泽楷在这儿待了好一段日子,叶修倒是总要时不时就过来找他,却大抵都是与他闲聊谈天,间或切磋技艺,要不就纯粹来逗逗他,始终没提起铸剑的事。

周泽楷倒并非不乐意这样。叶修虽以铸剑手艺为名,可在武学上也能与他不相上下,各有指教。而这聊天,虽说自然绝大多数是单叶修一人在说,他只负责偶尔应和,可这三言两语,每每也能言中要害,交流过后,也是两方都有所心得。就算叶修只是单纯过来逗趣解闷,也因此人见多识广,又风趣爱笑,总在人意料之外,也是有趣非常。

可他此行总归是有使命在身,即便他私心里乐意至极,可也不能忘了求剑的大事。周泽楷正纠结如何该如何开口,到了这天早上,叶修却自个就过来笑嘻嘻地说:“小周你快来看,我昨天又熬了一晚上,总算是被我给做好了。”

周泽楷睁大了眼睛:“……做好了?”

“那是!”叶修眼中含笑,“我还试了下,不能更好啦!”

周泽楷听他这么一说,心中半是惊奇,半是怀疑。他这几天也逐渐搞懂了些这位叶大先生的性子。此人虽说在本领学识上确实如传言一般,不仅对古往今来各色武器了如指掌,甚至对于一些不在集册记载上的奇兵诡器也是各有心得,乃至为求实用,而在武学上也有所精通,可谓是精益求精,然而这样一位人物,却时常如少年般狡黠爱闹,在除却武器之外的事情上随意至极不说,又总是随性而为,因而时常能做出些出人意料之事。

他心下已有提防,叶修却仿若浑然不觉,直直把人往剑庐带去,到了地方,又叫人在外头等着,自己进庐去取。

周泽楷站在剑庐入口,竟是隐约能感受到庐内溢出的滚滚热气,再看脚下土地泥泞湿润,周围数十尺内虽覆盖寒霜,却是不见冰雪痕迹,这庐内似乎当真运作了一整夜。

他尚且还在外头犹疑不定,叶修却已经出来了,并且双手还捧着一物,被一帛布简单盖着,边缘隐约露出一点点下头的深棕颜色,说不清是不是剑鞘。

这东西外型上看来宽扁长大,足足三尺有余,宽约六寸,厚约二寸,若是剑,可就只能是重剑。这倒是让周泽楷一愣,可再一想,此剑其名为修,乃是取铸剑人之名,剑本身究竟长什么样,他还真不晓得。

可无论长什么样,总归是要用的,不仅要用,还要用得出神入化才行。

周泽楷定了定神,终于伸手接过,可等叶修把这东西放到他手臂上,周泽楷却皱了皱眉。他看了眼叶修,后者也看着他,还挺不解似的眨了眨眼,周泽楷伸手揭开这帛布,果然,下头哪里有什么宝剑,而是一把木质的古琴。

他这下也想到了,叶修方才只与他说是“做好”,却不说是做好了什么,原来并非说的是宝剑,而是这把琴。

他已经有所准备,可终究是难掩失望之情。叶修挑了挑眉凑过来,伸手勾了一下琴弦:“怎么啦,这琴哪儿不好呀?弦我用的是上好玄铁,音也可是请教了小唐,今早交给你前,又让沐橙试过,还再调了下,绝对是再准不过了。”

周泽楷看看琴又看看叶修,好一会才说出个“是”来。叶修一看就知道,这孩子准是一开始就误会了,他倒是不留情面,直接噗地一声就笑了开来,不仅如此,还笑得前仰后合,眼角含泪不说,连那张总是略显苍白的脸上,都泛开了浅浅的绯红颜色,这模样哪里有什么旷世剑师的样子,倒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孩童。

周泽楷本来还挺委屈,可看着叶修的模样,不知为何又觉得豁然起来。古琴一物,出音本就是依赖琴弦,以叶修对刀剑之外漠不关心的态度,音律一学自然也是好不到哪儿去,却亲手锻出这七根细若鬃毫的琴弦来,足以见其功夫。

只是这锻玄铁为琴弦……若是讲与懂行之人听,怕是要啼笑皆非——半是以为天方夜谭,半是为其事倍功半。他想了想,不由也有些忍俊不禁。

 “谢谢,我收下了。”周泽楷说,他抱着琴不好作礼,只能点头示意。

叶修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,根本说不上话,于是只摆了摆手,又接着笑起来。

周泽楷又点了点头,半响才犹豫着在后头加了半句:“我……很喜欢。”

 

4.

这其实也不必推敲,修剑一事,哪里又是几天能成的,即便是叶修再如何神通广大,可这宝剑锋从磨砺出的道理,却也是照样适用,何况他手笔下那些绝世好剑,更是须得千锤百炼。

周泽楷也不点破,只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不说话,叶修啧了一声,挺没意思地摇摇头嘟哝道:“真是,我当年那小周上哪儿去了?”

这话自然是没逃过对面那人的耳朵,周泽楷闻言又笑了笑,叶修歪着头诶哟了一声,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肩膀,周泽楷也不躲避,反倒顺势一牵,叶修毫无防备地就被捉住了手。

他那双手手形修长,手指纤细,手背白皙,像是细嫩无比,可握在手中才知道,那手掌指腹上都覆满纵横手纹与厚厚老茧,皆是因常年手持锻锤不断敲击,又时常接触寒冰炽铁等事物,百般历练至今,乃至能火中取物。

周泽楷一一摸索过他的手掌指节,最终紧紧握住,他垂着眼,一字一句道:“不会再等了。”

叶修玩笑似的瞪了他一眼,笑道:“十年一剑,你可就等着吧!”

 

-3.

然而叶修到底也没让他久等。

他这回把周泽楷叫过来,却背对着他迟迟不说话,甚至周泽楷都觉得他大概是生气了。可过了好一会,等叶修转过身来的时候,他却发现这人仍是一副懒洋洋闲散样子,甚至在对上他的眼睛时,还微微扬起了一边嘴角,呵地笑了一声,笑里似有玩笑般的意味,正是他平时最惯常的腔调。

“小周呀,”他说,好像才发现周泽楷来了似的,“你要的剑我铸好啦,厉害不?”

他声音听起来也与平日无异,甚至比平时还要柔软了些,周泽楷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该高兴还是难过,只觉得内心沉重又纠结。他在此地修学多日,无论武艺还是学识都有所精进,唯有这嘴上功夫毫无长进,几度开口欲言,终究是说不出一个字来,只能发愣似得盯着叶修看。

叶修今日穿了一袭玄衣,长衣广袖,都与他墨色长发一同在风里浅浅地飘扬着。他站在这亭子里,亭柱的红漆掉了一半,远处是白云雪山,映得他鲜明至极,好似刻在这背景上的一样。

周泽楷呆呆地注视了许久,一眨眼,才知觉眼中生涩得近乎要流出泪来。

叶修侧过身,又看向他原先长久瞭望的地方,这灵山之巅高耸入云,四下除却翻腾云海空无一物,叶修也不知是在看些什么,可周泽楷却立刻想到,那正是王都方向。

周泽楷拾阶上前,亭台中央的石桌上空无一物,并无刀剑踪影,却是让他稍微松了口气。这修剑一得,他必然即刻起行,再也耽误不得,而再往后,便要涉千钧一发之险。

千古大业何尝不如是,孤注一掷,九死一生。

 

-2.

叶修一直将他送到山下,他常年深居山巅,倒是被这三千石阶整的够呛。他一路抱着那帛布包着的剑,好容易到了山脚村庄,坐在村口那块大石头上缓了好一会,才有力气抱怨起那位修石阶的工匠。

周泽楷站在他身侧听着他叨念,又隔了片刻,方才低声说道:“大事若成,必当返还,届时……便可千山万水,信马由缰。”

叶修沉默许久,终于起身说:“再送你一段吧。”

周泽楷摇摇头:“不了。”

叶修一愣,随即也反应过来。

现下时值深秋,再往外便是荒郊野岭,枯草寒风,冷川死树。

可不正是,风萧萧兮易水寒。

 

-1.

周泽楷弯腰作礼,恭恭敬敬地接过剑来,又拜了一拜才敢直起身来,揭开帛布,低头细看。

此剑剑柄湛湛如墨,剑身却是纯白如雪,视其光,灿灿如皓月当空,扬其华,瑶瑶若芙蓉始出,审其断,岩岩如琐石击瀑,观其才,焕焕似冰破雪释。文走日月星辰,背起山脊河川,近之有寒气袭面,巍巍翼翼,如临深渊,如履薄冰。

全剑无甚装饰,唯有靠剑柄处有一刻纹,细细辨别,才认出这龙飞凤舞的,是一古体草写的“修”字。

 

0.

这确实是一把绝世的名剑。

 

 

End

 

 

 

Freetalk:

大家好,这里是鱼子绛!终于写到周叶,讲的是铸剑师叶修和刺客小周的故事ww

不得不说,写这文简直是自虐,感觉花光了我一个月份的文力otz

……怪我想要玩花样(淦

故事的正确发生顺序,当然是-6到4,不过直接阅读的话,只能得到-6到0的故事。发现秘密的小伙伴,有隐藏HE奖励哦ww

以及关于隐藏内容的几个提示:一是“修剑”,取的是个双关,小周第一次来是为了修剑(n.),第二次则是为了修剑(v.)……不过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了;二是关于故事真假,当然两个故事都是真的,只是原本的排列顺序大概是说书人版本,编码顺序则是周叶视角版本(??

顺便,文中关于剑的描写出自《越绝书》中对龙渊、太阿、工布、纯钧四把宝剑的描述,有所改编(主要是因为我对剑没什么研究啦2333333

 

 

以上、感谢你的阅读!

全文5590 字

2016.1.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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