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all叶]1001(4)

目录:完结、 连载

简介:这爱并非是宿命,实则可以选择性地远离,他可以远走高飞,像只真正的云雀,却没有。

*叶受only,短打段子合集

*乐曲名均为杜撰

*OOC,OOC和OOC



4.喻叶:钢琴师与云雀的故事


 

喻文州若是晚几年遇上叶修,他便不会如此痛苦。少年人玩心很足,上房揭瓦,拉也拉不住,也就算了,偏偏一到正事,就变得心不在焉起来,喻文州教他识谱,叶修坐在小板凳上,脑袋一点一点,比音符跳得更勤快,纸张翻到第三页,最简单的摇篮曲才弹完一小节,自个便趴在课桌上沉沉睡去,徒留喻文州一人坐在对面,对着小少年头顶的发旋叹气。

 

他刚遇到叶修时,对方还不是现在这样,谈不上用功,可好歹不明目张胆地偷懒,叶家太太将他带到自己跟前时,少年分明显得很乖巧,穿着整套的小礼服,打着深红色的领带,站在母亲身侧规规矩矩地点头问好,一双眼睛黑且湿润,注视着他,像是小鹿一般有着纤长的睫毛与胡桃似的轮廓,眼角嫩芽般上挑,极具欺骗性,使得喻文州对他第一印象很是不错。

 

又称呼他,喻老师,声音脆生生的,令人想到雨滴坠落在针叶植物上的声响。他老家是在辽阔半岛上建筑的城镇,向西步行一公里能看见海湾,向北步行一公里能进入一片占地广大的松林。在每个多雨的秋季,这声音便如洪水一般倾倒入街道,蔓延过每一幢民居的窗台和寝室,直到冬天来临才顺着水渠排进海港,成为他年幼时期最启蒙的交响曲,并发展为日后一年一度的思乡病。少年的嗓音令他的秋季提前到来,在脚踏盐粒与枯黄松针的意象中,轻易地取得了他的亲近。

 

于是此后一切都就此沿袭,通通顺应着少年的心意发展下去,只能说上天对他另有偏爱,要么便是对喻文州有意考验。在他正式开始教学的第一个月,叶修身上礼仪良好的伪装逐渐褪去,犹如胡桃剥开了外壳,向他露出饱满、顽劣的内里。

 

他教他弹小鸟鸣唱,一首学前人士的练习曲,叶修花了两个礼拜才弹出第一节。喻文州看出他心不在焉,并非没有天赋,却刻意地避而远之,月末时叶家老爷找他过去,问他大儿子的学习状况,喻文州如实相告,结果第二天叶修来上课时,他便瞧见他身上的伤痕。

 

少年从足球场回来,背上汗津津地湿了一片,呈现出下头肿胀的、红色的影子,是文明杖敲上去的,修长又凸出,宛如攀附其上的一条蛇,有着艳丽、冰冷的鳞片,以及滚烫的毒液和信子。

 

他让他弹小鸟鸣唱,要求至少练熟前两个小节,却不敢再和从前那样,覆着人薄薄的肩膀,从身后伸出手来纠正他的动作,仿佛害怕被那条隐秘的毒蛇咬上一口。喻文州站在叶修身后,看着少年短裤下笔直的、纤细的小腿,以及他泛红的膝弯,踏雪白袜子上带着运动时蹭上的污渍,后者与他背后渐渐风干的衬衫下零星可见的伤痕一同,宛如幼鹿皮毛上不成熟的斑纹。

 

他别开视线,直到那天的课程结束,都在小鸟鸣唱的单调旋律中凝视窗外,此后春夏秋冬,但凡叶家老爷询问教学成果,喻文州一概回答,有所进步。其实心里清楚,叶修恐怕永远也弹不好一首曲目,总要有些疏漏与错误,都不过是被他放过而已。倒是随着相识年月的增长,似乎知道了他即使手持教鞭也不会往自己身上招呼,越发没个正形,只将他这处课堂视为一个避难所,有回甚至明讲,说,要不是这样,或许早就远走高飞到不知哪里去。

 

喻文州现在已很清楚,叶修决计不是教不会,而是故意在他面前不好好弹奏。当年他事后才知晓那首小鸟鸣唱亦是上任教师选择的曲子,十四岁时花半个礼拜便教完了全首。他同时知晓了一个神秘的传言,说在少年头回演奏完毕瞬间,当真有两只浅黄色的云雀从琴键间飞出,而他的第二首曲目是瑞尔加德港湾,音板下溢出的海水几乎将礼堂淹没。

 

他重新想起这个传言,是叶修在生日时将他请去礼堂,那里已经很多年没人进去过,他们一道走过纹路古怪的木质地板,在舞台的侧面寻找融化结块的白色结晶,台下只有喻文州一人,叶修偏着头喊他,文州老师,那时他们认识已有四年,叶修的选曲仍是当年那首小鸟鸣唱,头一回,从头到尾都未弹错一个音。

 

一曲终了,清清脆脆,比起鸟鸣,更像是雨滴落在松叶尖稍上。余音消散,叶修轻轻地咦了一声,喻文州意识到他在困惑,因他脚边地板的缝隙间卡着一枚盐粒,因那传言是真的,否则叶修眼中时而流出的歉疚便是假的。

 

他想叶修确实没有认真听讲他的授课。人对声音的感官总随着心绪增长而变化多端。小鸟鸣唱在孩童时期确是那样天真无邪的写实歌谣,但它同时也赞叹某种真情,鲜少有音乐远离它,如果叶修知道他应在何处假装弹错,正确的音符必也同时响应在他心间。





END.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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